母 亲 的 紫 格 子 包 裹
文/凌学茹(辽宁)
在记忆深处,母亲的“保险箱”是一个黑底紫格子的棉布包裹,那里面包裹着母亲很珍贵的物品,几乎包裹了母亲的整个人生,也包裹着我整个童年,珍贵,美好,也有心酸与别离。
母亲出生在四十年代一个偏僻的只有外祖母一户人家的小山村,那里几乎没有路,没有水井,只有一座土坯茅草房和几块坡地,母亲从懂事记事时起,就开始学做各种活计,拔草锄地,抬水做饭,喂猪扫地,甚至到缝补浆洗,十里八村人人称赞。到十七岁时,嫁到了邻村很“富裕”的父亲家,出嫁那天,父亲的彩礼是一身单衣加一件棉袄,用一块崭新的黑底紫格子棉布一米见方包裹着,外祖母家的嫁妆也都包进这个崭新的包裹里。
从此,紫格子包裹里包裹着母亲的全部家当,也开始了母亲崭新的生活。
接下来的十几年,在那物质极其匮乏的年代,母亲生了我们兄弟姐妹六人,依旧过着日出而作,日落而归的日子,爷爷(我没见过)身体不是特别好,奶奶特别善良,节俭勤劳,只是缠裹着“小脚”,在厅堂灶间不停地干着家务,父亲是三个小队的大队长,整天出去开会,忙村里的各种事情,不但挣不到“公分”还费力不讨好,到年底负债了,都不清不白地摊到几个村官头上(听妈妈说)家里的重任全落到母亲一个人头上,白天到“小队”劳动一整天挣“公分”,晚上还得忙自己家的“自留地”,喂猪,养牛,浇灌房前屋后的菜园,赶上阴天下雨,母亲也闲不下来,搓绳纳鞋底,全家老小穿的衣服鞋子都要母亲一针一线缝制。每当十冬腊月,母亲似乎更忙了,做豆腐,蒸年糕,清扫房间,拆洗被褥,买报纸糊墙,几乎每天都是忙半宿。再加上来客人做饭炒菜,端茶倒水,有时一天来好几拔找父亲办事儿的,灶堂里的火几乎不熄。很艰苦的岁月(还没有我)平日里粮食不够吃,母亲会带姐姐去挖野菜,回来择净,洗净,剁碎,做成玉米面馅饼,可每到逢年过节,母亲都会兴奋地准备一桌丰盛的大餐,她看着全家人吃,自己却从来舍不得动筷。即使是这样拼尽全力,家里依旧经济拮据,捉襟见肘,因为我家人多,劳动力少,哥哥姐姐都读书,虽然那时的书本费只有几毛钱,也往往因此让母亲着急,每当这时一丝愁苦和讪然会从母亲的脸上飘过,沉重的令人至今难忘,然后母亲会在晚上趁着灯光打开家里很好的家当,那红灿灿的大箱子,取出包裹,打开两个死结,再打开一个手帕包,掂量再三,会小心翼翼取出仅有几张的一张,一块钱,然后轻轻地发出一声叹息,包裹具体里面都有什么谁也不知道,母亲只给我们拿出过几串琉璃手镯,晶莹剔透,五彩缤纷,让人爱不释手,那时也是我很初的朦胧记忆,觉得妈妈的包裹就好象一座城堡,充满了人间所有美好 。从那以后,母亲再打开那个包裹,我和三姐二哥都会欢呼雀跃,连滚带爬地冲上去稀罕玩弄那几串琉琉,可每次没玩够,母亲都会急着要回。
到了1978年,党的三中全会召开,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,全国人民分田单干,日子渐渐地好起来了。随着哥哥姐姐们的长大,也都开始结婚成家,直到1997年很小的我也成家了。在这二十年里,母亲和父亲省吃俭用,日夜操劳,完成了六个孩子的全部任务。
2001年,年仅61岁的父亲突发脑溢血去世了,这种始料不及的打击使母亲一夜之间头发全白了,母亲极度悲伤过后,把父亲所有的遗物都锁在了柜子里,并把父亲很年轻时的照片包进包裹里。
这以后,母亲便在六个子女家四处漂泊,东游西走,谁家有困难需要照顾孩子就住到谁家,但是几乎每年暑假,母亲都要千方百计回家一趟,哪怕是火车汽车,万水千山。
去年暑假我陪母亲回家,故乡的天依旧那么湛蓝湛蓝,空气依旧那么清新明朗,似乎不含一丝丝杂质,清扫完房前屋后,年近八十的母亲依旧用手轻轻缕掉发丛间的草渣,一遍遍地洗干净了手,然后象是在举行一个庄严的仪式一样,慢慢地打开箱子,慢慢地取出那个陪伴她大半生的紫格包裹,整齐地盘腿坐到炕上,依旧打开那两个结,这也是我*一次清晰地看到包裹里的“宝贝”一床缎子被面,一双母亲初嫁时穿的绣花鞋,有外祖母和祖母留下的几枚古钱,还有一包照片……“唉!我年龄大了,一辈子的家底都在这里,你很小都交给你吧!”母亲神情郑重而庄严,目光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……
“妈,还是放到箱子里锁上吧!”我紧紧地拥抱住母亲,仿佛又找回了几十年前母亲怀抱的温暖,只是如今我该给母亲温暖了.这时窗外的木槿花开得正艳,阳光穿过花朵,倾泄在母亲的脸颊上,令我心头一颤,母亲如同这木槿花一样,纵使昨天悲伤过,流泪过,明天依旧绽放,从未放弃过,选择过!
经历了几十年的沧桑巨变,生命中的悲欢离合,母亲的紫格包裹早已锁在我的内心深处,任它沉潜,任它褪色,任它融入生命,某一天重新打开来,看看岁月的足迹,我很亲爱的美丽善良的母亲,我的家,我的童年,依旧鲜明如昔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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