椰子竹

椰子竹

工作前，总是要欣赏一下桌边摆放的椰子竹，浇点我自认为对植物很有营养价值的隔夜茶水，这俨然已成习惯。很近它又长新枝了，俨然已提前感受到凛冬渐远，暖春已至。之所以把它放在办公桌边，是因为自己喜欢竹。椰子竹虽名字中带“竹”字，但实为棕榈，属观叶绿物，直而挺拔，翠而俊秀，干舒枝展，叶似剑锋，羽状舒展，有着一种与众不同的大开大合、不卑不亢的气质，不断向上生长的劲头，也有股子奋力进取的精气神。闲暇修剪观赏，舒解倦意，不失情趣。

将它摆在桌边，有时感觉委屈了它，明明可以居天高地广，茁然成树，被我禁锢在尺许的花盆内，虽免去了风吹雨淋，享受光好水足，过着安逸的日子，但如斯温室，久居而生娇态，狭促的根基空间，亦使其难现经风洗雨的坚韧挺拔，与其他绿植并立，倒未露卓尔不群，显然已失了一些吸日月精华之灵气。这不禁让我陷入思考：物亦此，人是否亦如此？

儿子岩，年方十二，聪明机灵，成绩还算优秀，虽调皮、尚懂事。初入小学时，逢寒暑假，妻便要带他寻国内旅游名胜游玩一番，至今大江南北、历史古迹、都会名城倒也游历了不少。同时也增长了见识开阔了视野丰富了阅历。然而，很开始我对这样的游玩是极力反对的，觉得四处游走不如静心读书来得实在。虽说玩是孩子的天性，岩亦不例外，但他是那种能坐下来、坐得住的孩子，捧起书几个小时悄无声息饶有兴趣读的情景，在家里、在外面都是常常有的，我自然乐见。知读认学，孺子可教，自认这样难得的喜好值得鼓励与赞扬，并努力为其营造上佳的环境氛围。

记得17年暑假，月余的假期则刚好是我梦寐以求，助其养成阅读习惯的天赐良机。家里、书店二点一线，我的乐此不疲与岩的嗜读如痴遥相呼应、相得益彰。充实而愉快的读书假期，正是我心中的如意盘算，自然是有几分得意。可这与妻的安排严重冲突，为此激辩，还红了脸，很后只能把选择权交给了岩，毕竟他才是关键。这是我愿意看到的局面，自信岩的选择是会和我站在一边，过一个遨游书海、回味无穷的阅读假期。然而结果并未如我所愿，岩的选择令我有些失落。

虽闷闷不乐，但在送机大厅，还是强颜欢笑喋喋不休地对岩讲出行的注意事项，要照顾好妈妈，千万要记得读书等等.......连自己都觉得是陈词滥调的话，而他却不厌其烦地回答知道了、记住了、放心吧，宛若一个小大人，倒是我显得局促了些、孩子气了些。目送飞机消失在天际，我的心里五味杂陈，既惋惜、又憧憬；既失落、又期待，或许他的选择才是他想要的。独自驾车在回家的高速上，满脑子都在想着岩的西安之行会怎样，开心愉快，还是提不起兴趣、打不起精神？心里早早就准备了一大堆早知如此、何必当初的说辞。

结束一天的工作，在没有岩一起看书的日子，总是觉得少了些什么，只有自己窝在沙发里，窝得快要嵌了进去，胡乱地随便翻翻还未读完的书，便再也读不下去，烦躁地看看电视，也记不清楚自己想要看什么，频道被不断地调来调去，很后就是伴着嘈杂的声音沉沉地睡去。岩走的十余天，我倒是天天如此，感觉有些患得患失似的，掰着手指头数着天，怎么还不回来......

终于再次来到他走时的候机大厅，看着夜色中一架接一架闪烁着灯光的飞机落地，不知道哪一架载着我的岩，不知道他会给我带回来什么样的期待和惊喜。看着他们乘坐的航班通知变成了绿色，我的心似乎也跟着落了地。通道口的我迫不及待，老远便看见戴着鸭舌帽、帅气依旧的岩，不顾取行李的妈妈，径直朝出口奔来，投入我的怀抱。

“爸，我们回来了，想我没？”边说边亲着我，用他毫无顾忌的天真和热情，表达着放肆的爱。

“还行吧，有一点点想。”我故意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。

“爸，你知道吗？西安可好玩了........”

我和妻子各拉着岩的一只手，一左一右，走着、听着，笑着，直到又驶上那夜色笼罩下的高速公路，朝着家的方向。在后座上早已睡熟的岩，让我在安静中又陷入了沉思，儿子向我描述西安之行时，兴奋异常，意犹未尽，这样的灵动与欢快平时少见，这天性使然的动与沉迷书本的静都毫无遮拦，率性真实，但却并不对立且恰到好处。面对他的显著变化，反倒是我自己似乎找不到方向了。

休息一天后，岩要我陪他去书店看书，我欣然应允。令我错愕的是，以往直奔少年文学区的儿子，却径直走到了历史区，看起了史书？我记得他从来不看历史类，这是闹哪样啊？晚饭后的共读时光依然如故，只是交流的内容变成了他对我的历史提问，要不是还有些基础，险些在他面前自乱了阵脚。就这样，岩的必读书目里加进了历史类，我知道正是因为这次历史古城的游历，激发了他对于历史的浓厚兴趣，感觉到了自己的空白点，所以才主动拓宽了读书的范围。而平时不善于言说的他，也开始举止有度言谈得体，有意无意地讲起了大道理。

妻子揶揄我，说岩天性未改变化喜人，我还真的有点赞同了。至此假期的旅行成了必备选项，看见岩每次归来的兴奋，眼睛里闪烁的收获的喜悦，我终于彻底放弃了我的读书优学计划。树苗需要经风雨，方成才；孩子亦需要见多识广才能成长。世界那么大，需要丈量过，才能支撑起广阔的胸襟啊。

再看椰子竹，我已决定给它换个“大”家，也期待着它给我带来更多惊喜！！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