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进菜市场

走进菜市场

每逢场期，卖菜的乡下人都在夜间二三点时，提前到集镇市场摆好摊位，农妇们都把辛勤种出的葱蒜、瓜、果，像珍宝一样排在街道上，等待着来人挑选购买，争取得个好价钱。那样子，完全是一副待价而沽的神情。集镇上人们，也就从早市开始了一天新鲜愉快的生活。

不到凌晨五点，市场上就热闹起来。

生活在集镇上的家庭主妇，有的提着篮子，有的挎着便袋，就进入菜市。喜欢活动的健康老人开始登攀老街后面的石龙寺小山，准备进城的车“嗡嗡”的发动起来，奏响清晨*一道乐曲。

菜市场很热闹。人群中除了买卖的双方，还有相当一部份是来逛早市的。镇上的老者、等待时间上班的机关工作人员、没有早课的学校老师、退休的老干部们，都爱一大早出来溜溜逛逛，他们说“逛”菜市很有趣，有的看看瓜的优美弧线，闻闻菜的新鲜清味，特别是那些菜们发出的综合香气，感到特别舒服，来菜市的人们，都显得悠闲自在，散漫平和，真是不亦乐乎。瞧！他们在菜市上迈着散漫的步子，东瞧瞧，西望望，张开机灵的耳朵探听着来自各方面的语言，遇到熟悉的人，就停下脚步聊上一阵，还不时的与认识的摊主打个招呼，侃上几句。或者在早餐点摊下坐下来，吃个油饼、喝碗豆浆……集镇早上菜市、对于那些含有“逛”味的们来说，简直像个生活小剧场，一边看别人表演生活秀，同时也在别人眼前表演自己。

吆喝，近年也成为菜市的一大特色。往些年，人们信奉“酒好不怕巷子深”，卖东西一般很少吆喝。现在人们做生意的方式变了，讲究推销产品，于是不管男女，都喜欢扯起嗓门呼喊。“来呀来呀，很新鲜的黄瓜，吃了美容健身的优质黄瓜，2元一斤啊！”“刚离土的包包菜，五块钱三斤，三斤五块！”“买得好不如买的巧，我的茄子是很新品种，是真正的环保美菜！”声音你长我短，你高我低，交织成动听的晨曲。这种吆喝是从特色和价格上来吸引顾客。还有另一种吆喝，比如那个卖萝卜的青年汉子，他的吆喝却是：“香甜的大萝卜，吃了健身不收钱！”那个面前摆着一大挑鸡蛋的壮年人也在喊：“我这是自己喂的鸡生的，标准的土鸡蛋，假一赔十！”这是从质量上来拉拢购买者的人心。

一个卖洋芋的青年，他的生意做得特快，小摊上剩余的洋芋不过七八斤了。他见一个客人站到他的摊子前，就吆喝说：“我的洋芋卖的一块钱一斤，眼前就只剩这点点了，你扔五快钱就全部拿走。”他把“扔”字喊得很重，吸引得过往者不免多望几眼，有个老太婆觉得很划算，真的给5块钱就包走了剩下的洋芋。

我不买菜，但是我却很喜欢走进菜市场去逛。几乎一有空，我就到小镇的菜市场里转悠，看别人卖菜和卖菜。因为我也想学会卖菜，因为我的菜地里也有吃不完的菜，学会卖菜，也许会得到一点儿油盐钱。

菜市场是小镇上赶场人很先聚集的地方，乡下的菜农们，在天麻麻亮时就已经进入了菜市，把自己搬运来的产品整齐的摆在地摊上或架子上，红红绿绿的闪亮着，吸引着人们的眼球。这时候，小镇上的超市和店铺大都还没有开门，所以凡是到街上的人们，都会自然集聚在菜市场里逗趣说笑，形成热闹的早市。小镇上起来得很早的是那些家庭的主妇，她们要赶早起来给一家人做饭，而卖菜就是*一道工序，主妇们必须给出门的男人或上学的孩子弄点新鲜好菜，所以必须要赶早进入菜市。于是卖菜的和买菜的就做起生意，从而拉开了一日赶场的序幕。

菜市场是一幅精彩的浮世绘图画，而且还随着季节和日子变化着，很是耐人好看。经济条件比较穷一点的，很容易买到自己喜欢的萝卜白菜，买到一日三餐的口腹之乐。可是富裕的却没有这么简单，她们在菜市里面穿来穿去，一双猎人似的眼睛逡巡着每一个卖菜的，往往从东到西的走几个来回，还是很难找到适合她们口味的猎物。倘若是男人还有点大大咧咧的很快成交，如果是女人则要小心的细致挑选。她们讲究绿色食品，很好菜叶上有虫咬的小眼，因为可以证明这菜上的农药很少。选中了菜，还要把外面的几层菜叶撇掉，只要里面的那点菜心，于是在价格上有多了一番争论。一个来自高山村卖包包菜的农人，见一个女人把他的一个五斤包包菜撇得只剩2斤，也就把价格涨上一倍多，结果双方大肆争吵起来，幸亏市场管理人及时解交才没有惹出大麻烦。吃菜的要讲究绿色，可是种菜的哪天不和化肥农药打交道，和激素生长素打交道，和生物链中有毒素的某个环节打交道，当然在菜市场买菜，还是细心点好！

菜市场很精彩的看点是讨价还价。“一块五？贵啦，一块三，行不？”“那不行，我这菜是优良品种，时令菜，起码要一块四才卖得！”买卖双方虽然脸上各带微笑，嘴巴上却在拼命较劲。“你的菜还是可以，要得是一块三角五分，我买5斤。不然就算了。”买菜的妇女把拿在手里的菜扔回堆上。卖菜的一看到手的生意要跑脱，就说：“好嘛，我看你是真心买，就舍本给你称5斤，不过你对别人不要说这个价呀！”当称秤时，买菜的把一双眼睛紧盯在秤杆上，“放心，我的秤一钱不差，不信你别到别处去测。”卖菜的显得很是豪爽。如果说讨价还价是一种本能，是一种时尚，还不如说是一种乐趣，一种交流。如果你连这点都不懂，那你就是一点不懂生活。要是你打牌斗麻将一输三百五百，你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，可是在菜市场上，为五分一角你却争过脸红脖子粗，多给菜农五分钱你就觉得吃了蛮大的亏。倘若你争赢了卖菜的，便宜了五分钱，于是你就一脸得意洋洋，像得胜的将军凯旋而归。

菜市场是一个市民层次的缩影，这里是很具有小市民气息的地方，是可以斤斤计较的地方，是可以挑肥拣瘦的地方，是把一分钱看成一块钱的地方，是又可以占便宜又可以卖乖的地方，虽然如此，但菜市场可以免费送给你五味俱全的日常快乐。故此人们大都爱到菜市场去走走逛逛。

小市民的气息和着烂白菜的气息混和在一起，弥漫在从早晨到黄昏的空气中，弥漫在那些用透明瓦遮盖的大棚里，弥漫在卖菜买菜人的衣襟上。如果你再仔细的体验一下，研究一下，你还会发现，菜市场永远有繁忙的腿脚，忙碌的嘴脸，既平庸又骄傲的嘴脸。菜市场，它用它很平常的影子逼近你的生活的厨房，当然还进入你的肠胃。说得更切实一点，菜市场仿佛是你离不开的另一个老婆，即使你讨厌她的毛病，可是你还是离不开她，要天天接纳她。有正因为这些，人们都乐于走进菜市场。

可是我一连逛了几十次，还是没有把菜市场看透，没把菜市场这里边的学问弄懂，没把买菜和卖菜的诀窍弄通，所以，我至今还没有一次单独上菜市场去卖菜和买菜！

菜市场里藏有艰深复杂的社会内涵，看来我这辈子是连卖菜、买菜都学不会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