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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甫海--年 味

来源: 文学语言汇 时间:2021-06-26

●王甫海(河南)

 

 

 

 

“小孩小孩你别馋,过了腊八就是年。”在我的记忆里,童年很翘首期盼的就是过年了。那红红火火的浓浓年味,如同一杯甘烈醇香的陈年老酒,给我带来不尽的眷恋和乡愁……

我出生于偏僻农村的农民家庭,脚板上沾满了清香的泥巴和乡土。那里有着我童年的梦境和渴望,每到冬天我就跟在大孩子的后面,踏着厚厚的积雪在庭院里堆雪人、捉麻雀、玩陀螺、弹玻璃球,常常玩得满头大汗,不亦乐乎。随着年关的临近,喝了腊八粥,家乡人就开始忙起来了。过了腊月二十,父亲忙着打扫庭院,母亲忙着蒸馍,整个小村子也沸腾起来,炊烟袅袅,香味弥漫,笑语欢歌,煮肉的、炸丸子的、耍猴的、唱戏的,尽管春节还没到来,到处都洋溢着节庆的气息,家乡的父老乡亲们已经把春节演绎得美不胜收精采纷呈了。

其实,在那个极其困苦的年代里,过年对幼小的我们是欢乐,对父母却是忧愁。家里粮囤里空空如洗,年货没着落,一家人全年从生产队分到的小麦四、五十斤,平时吃的红薯馍,只是逢年过节或招待客人时才舍得吃顿白面馍。我记得有一年春天,我患感冒一连几天抱病上学,母亲十分心疼我,就背着姐姐和幼小的妹妹,烙了一个白面饼子,悄悄塞到我的手里。家乡的年俗纯朴厚道,从正月初二开始,都要捱着馍篮子走亲戚了,直到这个时候,母亲才把白面馍端出来招待前来拜节的客人,只有当客人走后,母亲才把吃剩下的白馍递给眼巴巴看着馍筐的我们。那时候我幼小无知,心里单纯,因为只有过年才能添一件新衣服,只有过年才能吃一个白面馍,只有过年才能跟着父母走亲戚。我记得有一年到姥姥家走亲戚,给老人拜年时,近门的舅舅和妗子都给了我压岁钱,你一毛她两毛,一天我收到压岁钱一块多,我别提有多高兴了,心想,年后开学再也不为没钱买铅笔和作业本而发愁了。

在我的家乡要数大年三十是很忙碌了,其中之一就是写春联、贴春联。小时候赶集逢会的摊子上,卖的都是吃的东西,买不到现成的春联,都是到新华书店买几张红纸,找村里的“秀才”给写。我本家的一位伯父是县高中教语文的老师,他退休后,村里每年写春联都是找他。我在旁边仔细琢磨伯父的书法,然后在废纸上反复练习,后来伯父让我写,他旁边指导;再后来,他把写春联的活儿交给了我,并把他积累几十年的手抄本《礼仪全书》给了我。那个年代新媒体还没出现,乡亲们对春联要求不高,也没那么多的讲究,只要押韵上口、意思吉祥喜庆就行了。其实,春联是我国古文化的独特载体,是一种独特的文学形式,内涵深奥丰富。乡亲们都识字不太多,有的把对联贴错了,有的前后贴颠倒了,五花八门,常闹出不少的笑话。

大年三十是除夕,家家户户张灯结彩,喜气盈门。鞭炮声,欢笑声交织在一起,接连不断。除夕夜晚,母亲摆上供品,贴上灶神,请来财神,点烛烧香祭拜祖宗和敬祀神明,虔诚地祈祷礼拜,保佑全家平安。然后,把热腾腾的水饺和年夜饭端出来,老人们祝福孩子们步步高升,晚辈们祝福长辈们健康长寿,全家人欢聚一起,其乐融融。饭后,父亲把事先备好的木棍横放在大门和堂屋门口,寓意堵财在家,人兴财旺。这时,母亲把新衣服拿来让我们试穿一遍,然后摆放到我们的枕旁,等到天亮后穿着新衣服去拜年。

尽管现在与过去不同了,但家乡的年味仍然芳香浓郁。在规模上远超往昔,在内容上又有飞跃,拜年的花样又有翻新。无论你在地球的哪个角落,都能听到亲人朋友的祝福,都能收到微信发来的红包。除夕之夜,看着央视《春晚》的节目,手机铃声接连响起,传来悦耳的拜年声;微信视频里声声祝福如同一股股暖流从另一端传来,让人倍感欣慰;手机更加快捷方便,一条条拜年祝福短信让人喜笑颜开;对亲人的牵挂与思念,顿时消失得无影匿迹。我记得前年我正在看《春晚》,“难忘今宵”的歌曲刚刚结束,手机铃声骤然响起,视频里传来了我的战友从边城牡丹江的视频。看到几十年未见面的老战友,我喜极而泣,眼前仿佛出现了和战友除夕夜在边防哨所站岗时的身影。

如今,改革开放已使城乡经济全面发展,农村巳步入了全面小康的新时代。各种年货应有尽有,农民鼓起了钱袋子,丰富了菜篮子,年货琳瑯满目,让人眼花缭乱。如今的年夜饭,也不局限于家里了,在宾馆,在酒店,在饭庄,未到春节就已订餐,时常看到一家人举杯把盏共贺新年。除夕夜,鞭炮声响彻夜空,还有品种多样的烟花,随着“轰”的一声巨响,点燃的烟花腾空而起,仿佛是一朵朵美丽的莲花开在夜空,转眼间化成一串串珍珠、一颗颗流星闪耀在半空,使夜空顿时变幻得五彩缤纷,璀璨夺目。

年味随着时光飘来,乡愁留在记忆深处。家乡的年味还是那么浓郁,家乡的父老还是那么纯朴……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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