占位子看电影_心灵感悟_海天散文

深圳大戏院，《天下无贼》。　　　　大导演冯小刚没有让观众失望，葛优更是出色。为什么在设备这么良好影片这么精彩的时候，我却没有找到我预料的欢乐？人的早年经验太深刻，岁月尽情流逝，可童年的欢乐却是永恒不变不可替代的。　　　　乡村电影开场之前，照例总是闹哄哄的，电影幕布正前方不远处，早已经有了各路人马摆了凳子占了地方。沿着凳子四周用石头或者土块形成规则的圆圈，以示势力范围，这种圈地运动轰轰烈烈，圈地者都从下午就开始了，离电影放映还有好几个小时就开始了，圈地者多为小孩，一个初中尚且开始为这种行为而赧颜，何况是为人父母的成人呢？　　　　我在小学时曾经就是这样热衷于乡村电影的圈地者。要知道村子里能上映一场电影多不容易，哪怕是一部现在看来矫情低劣的电影；那个时代流行“跑片”。乡村没有电影院，有电影院也是买不起票的，因此，电影胶片就四海为家，在各个乡村辗转，要争取在本村放映，常常需要村里人一早就去软磨硬泡，好话说尽，看尽眉眼高低，放映者才傲慢地点一点头，想想一个放电影的人竟然捏拿住了成千上万人的快乐和欢笑，不可思议。当时我很羡慕的就是这些放电影的，来到村里，有人端茶，有人递烟，谁都抢着和他答腔，更重要的是可以看无数的电影啊。　　　　放电影的消息一被人知晓，即以难以置信的速度蔓延开来，每个等待的人都满怀喜悦，盼着时光加快移动的脚步；而我们这些孩子们的心情更是激动不已，仿佛一个隆重节日的降临。从得知晚上有电影看开始，就无心上课了，以往电影中的精彩场面接二连三出现，常常在这一天要多挨老师的批评，下课了就和其它同学一同放肆，这是因为心情太好的缘故。　　　　解脱的放学铃声犹如仙乐在耳，老师还在讲台上絮絮叨叨，可我们早就将书包收拾好了，屁股也已经离开了凳子，支着身子，只等很后的大赦，便可如离弦之箭，直奔家中。我一直都不理解我的老师们，往往在这样的时刻，他总要延缓好一阵子，也许见到我们神情的急迫，从中发现了乐趣，我们越是急不可耐，他越是慢悠悠的说话。　　　　一路狂跑至家中，急忙地将书包往房间里一丢，搬了凳子就往放电影的晒谷场或中心大街上跑，几乎每次都以同样的步骤干这件事，占位置的永远是我们这些小孩子，只有我们把看电影的快乐毫无掩饰的表现出来，我的两个哥哥长大了不屑干这种事，尽管坐在我占的地方他们也很开心。我们把占位置心事当成一种享受，谁占的很快，谁占的地段很有利，谁无疑就是很聪明勇敢的。　　　　露天电影占位子是约定俗成的传统，占位子是有技巧的，我小时候在这一事上积累了经验，很好的地段是幕布正前方，离放映机不远之处，太近太远都不能算好，太靠前对眼睛不好，眼睛把不过来，太靠后又容易被前面的人挡着。为了在放映机还没来之前就占领很好的观看位置，我在总结多次经验后获得了认识，因为安置幕布立柱的地方绝对是固定的，是两个大约一尺多深的洞，随时等待立柱的到来。而银幕离放映机的距离，我通过多次用脚步测量，得出了结论，有了这样的感性认识和经验总结，我常比其它小孩占领到更好位置，要知道，这可是莫大的功绩，多少人在羡慕我们家啊！连父亲有时都会表扬我位置占得不错。在很佳位置，当放映灯射出光柱对准幕布时，我常常伸出手掌放在光柱中间，立刻就见到手掌在幕布上的投影，还可以站在凳子上做各种姿势，让它们投在幕布上，这种快乐自从长大后就不曾重演过。　　　　我热衷于占位子，因为在整个过程中我显示出了我的能耐，在获得父母兄弟的赞扬，我会觉得自己也可以如此重要，而平常日子，这个在家里排行老三的小男孩常常被忽略了，这样的表现机会怎能错过。为了占这个位置，我寸步不离地守在圈内，谨防外人。放映电影的人为了显示自己的身份和矜贵，常常比约定时间要迟。我饿着肚子，天边的云霞不断变更，太阳在远处的山头下落，晒谷场四周的田野开始有了蛙声或者虫子的嗡嗡声，周边的孩子们，有的已经有人来接替，自己回去吃饭了；有的家里人送来了香喷喷的饭，身上加了件衣服，我还在等，大概要到吃饭的时候，家里发现少了一个人才想起我。终于也等来了一碗热乎乎的饭或者煎饼，菜显然比平时多，大概是对我的奖赏；如果是父亲或者母亲来给我送晚餐我会觉得欣慰、自豪。　　　　除了要挨饿之外，有时还不免因圈地面和人争斗起来，这数平方米的土地也许和尊严有关。有一次我因为不小心破坏了邻近的领地，被一对兄弟追着打，那一次我就没有完成我的神圣使命，没有受到家人的赞扬，倍感委屈，整个晚上，有声有色的电影变得索然无味，我在人堆里钻来钻去，寻找可以观看的空隙，要像平常那样悠闲根本不可能，我回去得很早。　　　　除了因为这种弱肉强食的生存争斗，丧失地盘之外，还有一种情况也让人十分的遗憾。我按照经验计算好放映机的位置之后，自然就将势力范围划在了放映机的正前方，很多人为我的先见之明叹服过，我的同桌一个同村男孩就向我讨教过，我当然严守秘密，天机不可泄露。否则日后岂不让他抢光？然而，人算不如天算，有时也会出错，因为不同的放映者有不同的摆放法，如果放映机朝后放一点还无所谓，如果朝前摆放的话，我就一场空欢喜了，辛辛苦苦守候数小时的上好地段轻而易举地被剥夺了。这个时候要再度抢得好位置绝无可能，可喜的是，这种情况发生极少。　　　　晚来而没有位置的人在闹哄哄的人群边缘活动，漆黑的空气里，名字和哭声飞扬，烟雾缭绕。制止喧闹的办法是放映影片，银幕上伴随热热闹闹的音响出现了电影名字，场地开始清静了些，连小孩的哭声似乎都少有听到，然而不断的唏嘘声，细碎的谈话声，依然在耳，谁又顾得上他们在说什么呢？我很喜欢看的电影，和大多数孩子一样战争片，依我的经验影幕上一显示“八一电影制片厂”肯定就是战争片，枪林弹雨中我也跟着情绪激昂起来。　　　　但是很多时候，未能遂我心愿。放戏曲文艺片的时候，我常常兴高采烈地看个开头，然后开始犯困，在乱糟糟的人群里，在巨大的电影声场里也能够迅速入睡，而且好梦连连是孩子们才有的本领。每当睡意向我袭来，几乎来不及抵抗，我就合上眼皮进了梦乡，靠在父亲身边，无比舒畅温暖，这温暖地方还是在我走路不稳时憩息过，这么陌生而熟悉。　　　　电影总要散场，如同快乐总有结束的时候，当然被弄醒时，多半能望见荧幕上那个大大的“完”字。很后一次看露天电影已不记得是何时，大概很遥远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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