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贫瘠的土里，种着一棵苦瓜。
这棵苦瓜，是我从别处移来的。妻看见了，不屑地说：“这么小，瘦骨伶仃的。又栽在这样贫瘠的土里，能结几个瓜？”
我解释说：能结多少算多少，种总比不种好。再说学校只有这些边角地带，地是可以选择的吗？
在我再三的劝说下，这棵苦瓜总算保住了。
瓜苗渐渐地长起来了。妻在给菜浇水时，也给它浇上一些，有时还会多浇一点。
一有闲暇，我便去看苦瓜，给它清除杂草，给它插上保护的篱笆。不知不觉，瓜苗长得更高了，瓜茎爬上了土坎。我就给它搭了个架子。瓜藤爬得有些吃力，但总算爬上了竹竿。显然它尽了全力，从中显示出不屈与坚强。
不久，瓜架的竹桠上披满稀稀疏疏的黄瓜茎叶，花苞儿也渐渐显现出来。又过不久，一个节上结出了一个小瓜，在它的顶部，还张着一朵金黄色的小花。但是，它却显得那么柔弱。我想，它能结出这个小瓜，已经很不容易了。
未曾想到的是，这只瓜只是开个头。后面，在它上面每节长叶的地方都冒出了一个小苦瓜，乃至层出不穷。让人看了，觉得那些苦瓜并不是现在才长出来的，而是早已埋伏在逐渐变粗的瓜藤里。只是转眼间啊，大小的苦瓜就已经挂满了瓜架。站在干院坝看去，只见草坎下去，金黄点点，绿叶重重，茎蔓漫爬，瓜蒂纷现，给人一种迷迷蒙蒙感觉，让人觉得好不热闹……妻看见了，惊叹地说：“想不到这棵藤结了这么多苦瓜！”
一次煮饭的时候，我把很大的两个苦瓜摘了下来。用清水洗净，再把半碗青辣椒切成薄薄的片，下锅暴炒，加上些作料，就做出了一道美味的菜……吃着苦瓜，想着它不择地势、环境，在艰苦的条件下生存，日复一日地为他人做出无私奉献的精神，心中升起一阵感动！你想吧，它的生存已不容易，每一份贡献又是何其艰难。在生存的逆境中，在人们不断的取用中，它却一刻也没有停止过努力，没有停止过供给。它是用整个的生命，实证了自己价值。
日子如水般流淌。我的工作突然忙了起来，就不常看时时牵心的苦瓜。
过了两个多月，一天，当我再次走到瓜架旁边的时候，发现黄叶已经爬上了架顶！这株经历了不凡的苦瓜，一下子好像走到了山穷水尽了。原先纷披的叶子已经枯黄，斜生交织的细枝也变得枯萎，连有大拇指般粗的主干也变得干枯了。啊，一幅气息奄奄、日薄西山的景象！真让人目不忍睹。
面对着即将走完自己生命历程的苦瓜，匆促间往瓜架旁一站的我又能说些什么呢？沉默，沉默，沉思，奋发。突然间，当我的目光在无意间透过间隙观察时，却发现在那幅衰败的景象中，迷离的枯茎断蔓之中，却赫然地吊挂无数只大大小小的苦瓜！这，是我刚才大意所疏忽的。我的心猛地一颤，仿佛受到了一记重击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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